导读
信托文化的内涵提炼及有序建设为信托公司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文化治理的长效机制。围绕受托人定位，将内化于心的信托文化建设与外化于行的受托义务履行有机结合，对于信托投资者保护和助力信托有效监管具有双重意义。
正文
与追求短期利益相对，长期主义主张的核心在于价值创造，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经济可以实现可持续的复合增长。随着我国经济从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转变，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的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体系是国家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战略和新格局，金融机构服务实体经济的方式以及管理配置资产的理念也要与之相契合，以服务和实现价值创造为导向，坚持长期主义和价值投资理念，深化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在资管新规的统一规范指导下，信托业深化转型的力度持续加大。一方面压降规模、防范风险成效显著，截至2020年6月末，行业管理信托资产规模21.28万亿元，比年初下降3250亿元；另一方面主动调整业务结构，投资类信托占比持续增加，投资类信托余额5.11万亿元，占比23.94%，投向证券市场的信托资金占比亦有所增长。信托公司通过开展标品信托业务以及服务信托业务参与资本市场的活跃度和积极性持续提升。然而，如何克服传统“非标”融资类信托业务的路径依赖，在资本市场发展成为成熟的机构投资者以及专业的受托服务机构（以下简称“机构受托人”），是信托公司深化转型面临的新课题。
树立成熟机构投资者“恒产者”心态
有恒产者有恒心。与债权性投资旨在获取高于银行存款利率的利息、并保证按期收回本息的投资目的不同，权益性投资的目的在于获取企业的权益或净资产，相当于企业的剩余索取权，是一种基于所有权的投资。相对可以得到优先受偿的债权利益而言，权益性投资更关注所投企业的成长性和长期投资回报，是价值投资理念的典型表现。与传统非标债权类融资业务相比，信托公司开展权益投资，应以被投企业或资产的“所有者”心态，为所投企业或资产提供长期的资本支持，与之共同成长，获取长期回报。换言之，无论私募股权投资等另类投资还是投资证券市场的股票或股票型基金，都应更关注企业本身的价值实现而不仅仅是资产交易价格的市场变动。因此，提升主动管理能力，寻找安全资产，增强价值投资的安全边际，是信托公司成为成熟机构投资者的必修课。
2020年一季度末，信托行业在资本市场投向股票和基金的资金信托余额合计7170.44亿元，占比4.05%；投向债券的资金信托余额12,241.27亿元，占比6.92%，合计占比10.97%。可见，信托公司开展资本市场证券投资业务仍然有较大潜力和成长空间。
在产品结构方面，信托公司发行基于资产配置的TOF/FOF产品是未来参与资本市场的有效方式，通过发挥主动管理能力，采取策略化驱动的组合投资方式，分散单一投资标的风险，为信托投资者提供长期稳定的基金组合产品供给。实践中，已有部分信托公司提前布局此类业务，如华润信托、中信信托、中航信托，并已取得良好业绩和市场认可。事实上，采用这种成熟的投资机制和投资工具本身，就是机构投资者秉承长期主义的应有表现。
在具体投向方面，根据Wind数据和券商研报统计，结合上市公司半年报披露数据，分析社保基金、保险、QFII、百亿级私募等中长线资金的重仓情况可见，消费、科技、医疗健康、食品饮料等行业是长期资金的重要布局方向。相应地，这些配置方向会成为信托公司开展长期投资的重要参考。同时，信托公司依托传统融资类信托的展业经验、在产业细分场景的投资特色及优势会更加突出。借助对特定产业链及细分领域商业模式的熟识及了解程度，信托公司可以有效实现一二级市场的金融服务联动，提升服务实体经济的效能。
在组织机构方面，信托公司设置专门的部门和团队布局资本市场越早，构建全产品线的主动管理和托管运营能力越强，形成基于资产管理规模的竞争优势和“护城河”就越宽。例如，中航信托2014年即成立了面向资本市场业务的资产管理部，探索有信托特色的资产管理业务，以另类投资领域行业专业化驱动的优质资产发掘与管理能力为基础，培育策略专业化驱动的大类资产配置能力和债券市场主动管理能力，搭建覆盖现金管理、固定收益、权益投资、量化对冲、海外配置等全产品线的资管业务条线。截至2020年6月末，资管业务管理规模已近千亿元，团队建制近50人，覆盖产品、投研、交易、营销各细分能力条线。
引导信托客户形成及长期价值投资理念
根据《2018全球财富及富豪移民趋势报告》统计数据，2007～2017年，中国私人财富总量十年间增幅近200%，财富总量达24.8万亿美元，约合166.7万亿元人民币，增速为全球之最。随着财富总量的增长，高净值客户的投资心态逐渐成熟，资产配置意识和追求长期保值增值的价值投资理念开始形成。
根据《中国私人银行发展报告（2019）》，财富净值5亿元以上群体是资产配置的先行者，而财富净值1亿元以下群体落实资产配置方案的比例还未突破10%，其中约1/3受访者表示已经在论证探讨中，近20%受访者表示正在准备确定方案。对信托公司来说，满足上述客群对大类资产多元且长期配置的需求是开展家族信托和财富管理业务的良好市场机遇。
信托公司为高净值客户提供全生命周期的财富管理及传承规划业务的过程中，积极引导客户认同并形成价值投资理念，助力客户改变短期理财需求，转向基于组合配置的长期财富管理需求，才能真正实现客户资金与资产配置的期限匹配与需求供给平衡。
实践中，信托公司参与资本市场开展标品信托业务的数量逐步增加。据统计，2020年上半年权益类投资集合信托计划贡献了半数以上的新增发行规模，充分说明投资者对权益类投资信托产品的认可和接受程度在逐步加强，一方面是信托客户对权益类资产本身的配置需求驱动，另一方面说明信托公司配置并管理权益类资产的能力真正开始被客户接受，教育并引导信托投资者践行价值投资的成效日益显著。
强化信托公司受托人责任能力建设
在资管新规的统一规范下，推及更广泛的金融开放格局，资产管理机构的同业竞争态势必将日趋激烈，信托公司要保持长期竞争优势，必须聚焦委托人即客户需求，在四个层面与客户建立长久信任关系、形成特色信任机制。
一是基于受托责任的制度信任。受信义务（fiduciary duty）作为信托制度中规范受托人行为的核心要义，即受托人需要像管理自己的财产一样管理信托财产且须避免利益冲突，这种注意义务和忠实义务是保护委托人信任和受益人利益最大化的制度保障，其长久性和持续性最为稳固。资产管理业务的发展，已使受信义务的内容要求和适用范围从受托人拓展至更多类型的资产管理机构，但信托公司作为受托人履行受信义务的制度规范最为完整，对制度信任的确定性预期也最强。
二是基于专业化的能力信任。如前文所述，我国信托公司的发展历程以及社会经济发展阶段的现实需求，使传统融资类信托一直是信托公司的主要业务类型。在信托公司向权益类资产配置管理的深化转型过程中，基于策略专业化和行业及细分领域专业化的产品投研能力、设计能力、营销能力，均需要开展专业化的能力建设，从而体现差异化的信托特色和公司特色。
三是基于数字化的系统信任。秉持长期主义的资产管理业务既需要多元资产的组合配置，又需要持续动态的期间管理，基于数字化科技的系统平台支持自然是题中应有之义。可以实现标品资产估值、托管、筛选、评价等一系列功能的智能运营平台势必成为影响信托公司资管业务开展的技术天堑和系统壁垒，同时成为影响信托客户做出投资决策的系统信托机制。实践中，智能FOF及智能投顾产品的不断涌现即是对信托公司的有力提示，信托公司须加快加强数字化系统建设，持续优化客户体验，提高客户黏性，建立与客户长期信任关系的智慧护城河。
四是基于稳健经营的品牌信任。家族财富传承与家族基业长青是描述长期财富管理的一体两面，作为家族财富受托人的信托公司发展成为百年老店，保持稳健经营，实现可持续发展和基业长青，本身就是对客户长期信任的最佳回馈。实践中，已有信托公司在努力构建并形成经得起时间验证的企业品牌，例如，中航信托将ESG发展理念融入公司十四五规划，通过自身的可持续发展，为客户和交易伙伴创造长期稳定的商业和社会价值，积淀可信赖、可持续、可披露的品牌信任。
有机结合信托文化建设与受托义务履行
2020年6月，在信托监管部门指导和行业会员单位的支持配合下，中国信托业协会组织制定《信托公司信托文化建设指引》并在全行业开启信托文化建设的五年规划。信托文化的内涵提炼及有序建设为信托公司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文化治理的长效机制。围绕受托人定位，将内化于心的信托文化建设与外化于行的受托义务履行有机结合，对于信托投资者保护和助力信托有效监管具有双重意义。
在信托投资者及金融消费者保护方面，鉴于资产管理业务的特殊服务性质，以及受制于缺乏专业性判断能力，除风险收益等基础指标外，信托客户对于受托服务的品质难以做出准确判断。《指引》对信托文化内涵的确定性描述和具体内容的系统性阐释，为信托客户了解信托文化、评价信托公司的服务内容和服务品质提供了可比较、可操作的具体标准，切实维护投资者利益的同时，积极监督信托公司改善服务质量、提升服务品质，与客户实现良好互动，为客户创造更大价值。
在助力信托有效监管方面，《指引》旨在通过发挥信托文化的力量和作用，引导信托公司回归信托本源，在服务、民生、责任、底线、品质五个方面实现自我革新与迭代进步，深化转型，实现高质量可持续发展，将信托文化的力量融入公司战略、公司治理、业务开展、风险防控全流程，为信托公司健康可持续发展注入稳定的源动力，助力信托制度和信托公司的长期价值创造与稳定价值实现。
（作者为中航信托股份有限公司首席研究员、中国信托业协会特约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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